裁员、瘦身、招新，阿里上市兵团急行军

（原标题：裁员、瘦身、招新，阿里上市兵团急行军）本文来源：时代周报 作者：杨玲玲 郑栩彤“在阿里工作3000多天，今天终于毕业！”5月24日，程光取下有“五年陈”字样的工牌，依依不舍地离开阿里云谷园区。校招进入阿里的程光，在这里奋斗了8年多，留下很多美好回忆。如今，随着阿里启动“1+6+N”组织变革，昔日的超级巨舰被拆分成大大小小的船只，每一艘船都需要独自面对风雨，程光所在的船载重有限，船长将他留在原地，未能开启下一段航程。领到N+3离职补偿的程光，并没有太多伤感，反而有一种解脱的释然，高强度的工作早已让他身心俱疲，离职后，他不急于投入下一段工作，而是准备起6月份即将进行的环游中国自驾旅行。而阿里的此番瘦身，被视为上市前必要的阵痛。3月底，阿里巴巴集团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张勇发布全员信，宣布启动“1+6+N” 组织变革。其中，“1”为阿里巴巴集团，“6”为阿里云智能、淘宝天猫商业、本地生活、国际数字商业、菜鸟、大文娱，“N”为阿里健康、高鑫零售、银泰商业、盒马、夸克等。“果断地让他们单独面对资本市场，成熟一个，上市一个。”张勇在全员信中表示。此后，盒马、云、菜鸟等业务均透露上市时间表。成长为超级巨兽的阿里，开始进行自我解剖，走出“电商吃饱，全家不饿”的发展阶段，寻求新的增长动能，它能成功吗？多次陷入裁员风波近日，有猎头透露杭州大厂裁员，“这次比例不小，杭州找工作要地狱级难度。”该大厂被业内人士指向阿里，包括淘宝天猫业务和阿里云业务。对于上述消息，时代周报记者求证淘宝天猫，截至发稿未获回复。但在5月25日，针对“集中裁员+闪电裁员”“25%的裁员比例”等市场传闻，阿里官微发布消息：“近日，关于淘宝天猫、阿里云、菜鸟、本地生活各个业务裁员谣言传得很厉害，但谣言就是谣言。我们的招聘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。”阿里称，人才一直在进进出出，正常流动。2023年，阿里6大业务集团总计需新招15000人，其中校招会超过3000人，每天都有几千个岗位在纳新。阿里云相关人士也回应时代周报记者：“只是正常组织岗位和人员优化”。据其介绍，此次人员调整的时间为5月份，是在4月底发放完年终奖后启动的，整体优化比例约7%。 图源：图虫创意 “震荡时期，不知道自己还能待多久。”阿里云员工周亭近来有些惴惴不安，他真切感受到，云业务已经开始新一轮优化，内网一大堆毕业贴，而此前一年多时间，达摩院已经出走不少高P，应届生同样有人离开。刚领到“毕业礼包”的淘天集团员工伍家伦，则显得平静许多：“每一个被裁的人，没裁到自己头上时，都是抱着侥幸心理干活，一边焦虑着，一边猜测会不会轮到自己。”真正收到通知的那一刻，反而比较从容。同属淘天集团的吴莹也告诉时代周报记者，裁员情况确实存在，她所在的业务部门就有中后台团队被集体优化，与以往人事变动的区别在于，此次高层人士变动也不小，其所在条线的负责人已被调走。在吴莹看来，虽然裁员风波有过度发酵的嫌疑，但确实感觉到互联网行业正失去往日荣光，如今人事变动频率越来越高，且数量越来越大。回顾阿里的发展历程，近几年一直在进行组织架构调整，这意味着，员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在调整中沉浮一次。数据是最有力的佐证。根据财报，2023年，阿里人员缩减近2万人，今年一季度再次减员4524人。“阿里裁员是企业人员优化、节约成本的常规手段，重在降本增效。”网经社电子商务研究中心网络零售部主任、高级分析师莫岱青表示，互联网行业进入微利时代，阿里裁员是通过自我调整来应对外部环境。现金奶牛增长乏力在这次裁员风波中，淘天集团被称为裁员的重灾区，其面临的内外部压力不小。“增长是我们今年经营的关键词。”5月10日，淘天集团CEO戴珊在618商家大会上定调称，淘宝天猫今年会在用户规模上进行历史性的巨大投入，跟商家一起吸引更多用户，把用户规模做大。戴珊掌舵的中国商业板块，被视为阿里的“钱袋子”，占到阿里总收入的60%以上，贡献了几乎全部的净利润，是云计算、大文娱等业务的资金后援。不过，近几年，中国商业的收入增长已经趋于缓慢。财报显示，今年一季度，中国商业收入1360.7亿元，同比下滑3%，中国客户管理收入602.7亿元，同比减少5%。莫岱青表示，淘宝天猫是阿里的基本盘，从近年的财报数据来看，淘宝天猫的GMV增长略显乏力，吸引流量的能力在分散，增长也会继续承压。最新架构调整后，淘宝天猫集团旗下分为“中小企业发展中心”、“品牌业务发展中心”和“超市业务发展中心”，分别由七公（汪海）、奥文（刘鹏）和一漫（刘一曼）负责，向CEO戴珊汇报。变革，成为新组建的淘天集团的核心关键词。戴珊称，品牌业务发展中心将重点助力企业做好品牌、商品、用户的全周期建设、运营和发展，及运营全盘生意；中小企业发展中心服务创业者和中小商家，将重点建设超过20万家特色店铺。“上述两大中心是一个相互联通的整体，共同支持商家走好从创业到中小企业再到品牌化的上升发展之路。”戴珊表示。在这背后，是淘宝、天猫多年的分分合合，争抢资源暗战不断。从二选一到二合一，正是戴珊上任后烧的第一把大火，目的是减少内耗，同时减轻中小商家的经营压力。行业人士认为，淘宝、天猫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运营模式，淘宝商家习惯在场外导流，“要靠自己”；而天猫商家则习惯在平台内部用各种模式导流，在活动中获得流量偏爱。上市兵团急行军阿里需要忧虑的，还包括盒马、云、菜鸟等业务的上市事宜。按照分拆上市计划，盒马有望在6到12个月内完成上市，云智能集团将在12个月内完成分拆并上市，菜鸟预计在未来12到18个月内完成上市。从时间表来看，盒马或将成为上市兵团中首个IPO的子公司。过去8年时间，盒马从新零售试验品到独立事业群，再到彻底脱离阿里，一路成长得颇为波折，也曾饱受争议。今年1月，盒马CEO侯毅在全员信中称，盒马的主力业态盒马鲜生已经实现盈利，4月，他又表示，去年四季度和今年一季度，盒马已经实现全面盈利。但在看似一切向好的发展态势下，依旧暗藏着来自内外的重重阻碍与威胁：“狂飙”的扩张步伐、初次盈利的不确定性，以及棘手的供应链管理问题等，都是侯毅亟需解答的问题。与此同时，云智能集团要在12个月内完成上市并非易事，其竞争力受到市场审视，收入增速也面临放缓窘境。根据Gartner 2023年全球云计算IaaS市场排名，阿里云全球排名第三，在亚太市场排名第一。 图源：图虫创意 2019财年-2023财年，阿里云业务的收入增速分别为84%、62%、50%、23%（抵消跨分部交易的影响后），呈逐年下滑之势，到2023财年，云业务的收入增速更是降至4%。而市场份额排名第二的华为云2023年市场规模同比增长13%；排名第四的百度智能云同比增长11%，增速均超过阿里云。同年，阿里云与三大运营商云的业务营收规模差距也在不断缩小。阿里云具有电商基因，在消费互联网、金融等领域积淀较深，而运营商背景的中国电信、中国移动及IT厂商背景的华为在政企领域发展快速，这是阿里云面临激烈竞争的一大原因。近期，阿里云率先打响价格战，公布史上最大规模降价，核心产品价格全线下调15％至50％，存储产品最高降幅达50%。后续阿里云能否巩固原有优势并在政企领域狙击竞争者，还有待观察。相较之下，菜鸟的发展更为稳健。数据显示，2020财年-2023财年，菜鸟收入逐年递增，分别为222.33亿元、372.58亿元、461.07亿元、556.81亿元，其盈利状况也在改善，到2023年财年，经调整EBITA为亏损3.91亿元，距离盈利只有一步之遥。对于菜鸟来说，上市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。不过，上市后能否顺利开启全新10年，还需要进一步观察。正如菜鸟集团CEO万霖所说，“启动上市筹备是值得高兴的事情，但对菜鸟人来说，这意味着更大的担当和责任。”阿里能否跑得更快？“为让组织跑得更快，让每个业务能够形成一个闭环组织，生产关系变化剧烈，挑战之大，应该说前所未有。”在“1+6+N”组织变革后的问答中，张勇如是表示。近年来，张勇在集团内部提倡“敏捷组织”，多次指出阿里已经成长为多业务、多业态的超大型组织，各业务特质不同，面临的市场环境不同、客户不同、发展阶段也不同。为此，张勇一直在研究最匹配业务场景的组织阵型。去年，张勇在自己和20位事业群总裁之间增设分管大总裁，由戴珊、张建锋、俞永福和蒋凡分管中国数字商业、云与科技、生活服务和海外数字商业四大板块。在这个过程中，部门总裁的性质已经趋向于“迷你CEO”，权力逐步被放大。事实上，阿里成长史上，数次决定命运的战略转型，也都是由单个业务的创新驱动。比如，2004年，支付宝从淘宝剥离，成为一家独立的公司，成长为蚂蚁集团；2011年，淘宝网一拆为三（一淘网、淘宝网和淘宝商城），跑出了天猫；2015年，阿里推“大中台、小前台”战略，盒马、钉钉、淘宝直播等一大批新业务实现快速发展。 图源：图虫创意 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后，阿里在“大中台、小前台”结构下，从老业务的需求和优势出发，让新业务可以站在老业务的肩膀上快速发展，如今，随着互联网行业踩下刹车，企业发展转向“去肥增瘦”，“大锅饭”的模式已经不再适合阿里。通过此次拆分，“元老院”式的权力被下放，集团董事会仅保留对特定重大事项审批的权力，包括集团经营及资金计划、CEO任命期的绩效评估、重大资本交易、集团内部业务合作及数据共享机制、合规监管制度等等。猛药之下，阿里未来能跑得更快更远吗？（文中程光、周亭、伍家伦、吴莹均为化名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