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火车站北广场(上海火车站北广场停车场)

2023-06-07 富美财经 浏览量:

孔明:去上海

去上海

孔明


我去过十余次上海,一些细节被我一直记忆到现在。

第一次去上海是1986年春,用心驰神往来形容我的心情再恰切莫过了。小时候,家里的墙壁上挂了一个镜框,内装了父亲一组黑白照片,只看那么高的楼、那么宽的河、那么奇怪的建筑,我就心生了向往:若能去那里,该是多么幸运、幸福呀!父亲去了那里,有父亲的头像为证。父亲也是因为自豪,才把那一组照片晒在墙上。听他指说:那是上海滩,那是黄浦江,那是轮船,那是外国人盖的楼房。父亲津津乐道,我当然好奇心生,却只记住了一个意思:那是上海——中国最大的城市!转过身,我就向玩伴炫耀:“我爸去过上海!”父亲去了那里,就好像我去了一样。

孔明:去上海

我也要去上海了,去父亲曾经去过的地方,真是兴奋得不知道说啥好了。利用星期天,先回蓝田告诉父亲,让他分享我的快乐。怀揣忐忑,生怕领导变卦,又不让去了,就急着买火车票,自然是越早越好,并不在乎快车、慢车。快了早到目的地,慢了就欣赏沿途风景。抱着这个心思,我买了一张终点站为真如的坐票。坐到了火车上,车开动了,我的心才真正放下了。

到了真如,已经10点半了。一出站,灯光灰暗,四顾不如想象的那般美好。看见一家饭馆灯亮着,尚有顾客在用餐,就奔过去。包子、稀饭,感觉挺好。向老板娘打听去上海市区的公交汽车,老板娘却劝我临时在她的店里住上一晚,明早用过早餐,再去乘车更稳便些。第一次出差,我并无多少顾虑。见老板娘面善,待我热情,我居然答应了。饭馆也打烊了,老板娘和我拼凑了四张桌子,铺一个毛毯,盖一个毛毯,就算是床了。

倒下便睡,睡得真香呀!一个囫囵觉,被老板娘叫醒,我翻身坐起,只见门外已经大亮,门前有人走动。赶紧叠了毯子,分开餐桌,洗把脸,早餐已准备好了。依然是稀饭、包子,吃了一个饱。问老板娘多少钱,她要了多少,我忘了,却记住了她的表情,一脸的和气生财。她笑在脸上,挥挥手说:“快去搭车吧!”手指向车站。她的手腕上戴着银镯子,手像白玉一样丰润,瞥一眼便心热。

孔明:去上海

到终点站后,我买了张地图,按图索骥,直接去外滩了。似曾相识:那就是黄浦江呀!那就是轮船呀!那就是外国人盖的楼房呀!不一样就是不一样,从北走到南,好不气派,看啥都感觉新奇。赶快留影为证,等回去分享给父亲。小时候语文课本里读到过《南京路上“好八连”》,我决定走一回南京路,随即见证了什么叫十里洋行。走到西端,看见不再繁华,就拐向淮海路,寻找上海社科院。

此次出差,目的是组稿,上海社科院是第一站。进入社科院的大楼了,已空荡荡的,不见人影。听见有人下楼,赶快迎上去,自报家门,说我是陕西人民出版社的编辑,来上海组稿。那人手拿着碗筷,停止在楼口,请我上去,跟他进了他的办公室。和我交流了几句话,就拿起电话筒,告诉社科院领导。放下话筒,他说先住进招待所,再去职工食堂用餐,第二天早上开个座谈会,和有关研究人员见个面。正中下怀,怀抱感激,更感觉到了温暖。没想到上海人这么好呀!第二天座谈会后,那位接待我的老师帮我联系好了浙江省社会科院哲学所的任鹰老师,使我的走稿,顺利得出乎意料之外。

孔明:去上海

我曾在苏州河畔迷路,问一位大叔,他听懂了我的醋溜普通话,我却听不懂他的上海话,一眼迷茫。他站起身,领着我,走了很长一段路,一直走出了巷口。手里的芭蕉扇再一指,我才领会了。向他道谢,他摇了摇芭蕉扇,转过身去。我向他行注目礼:他穿着拖鞋,白大裤衩,白背心,脊梁黝黑,步履稳健。心想,他应该是地道的上海人。

离开上海时有个插曲。那时候买火车票难,只能委托饭店预订,仍预订了真如发西安的。有票便好,不敢贪嫌。第二天一大早就往真如赶,来回倒公交车,竟错过了一辆直发真如的。左等右等,不见再有去真如的公交车出现,心里急呀,见一位骑自行车的中年师傅面善,就求他把我带到下一个公交车站。他听说我怕赶不上火车的节点,便让我跳上了后座。心有顾虑,坐上车了犹后悔,怕被暗算。师傅说,离真如其实不远,他正好在真如上班,不如直接带我到真如算了,我当然求之不得。他真把我带到了真如车站,我要给他钱,他像那位老板娘一样挥挥手,指着进站口说:“快去赶火车吧!”竟忘记了问他姓名。记得他穿的是当时流行的劳动布夹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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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2000年夏,与雷波去上海,其时老友王新民在上海财大学习。自左至右:王新民、雷波、孔明

2000年夏,我与同事雷波去上海出差。出站时已快11点了,天下大雨。在西安,很少遇见那样的大雨。出站口卖伞,10元一把,心想,不管质量了,凑合着应急吧。买了两把。驶来一个出租车,不敢犹豫,就上车了。车开得飞快,不知不觉就到上海财经大学宾馆门口了。我俩都嘀咕:“不会挨宰吧?”顾不得了,付了钱,目送车去。返回西安时又叫了出租车,慢多了,好像绕远了,出租车费比来时还贵些。通常情况下,一样的路程,白天比晚上便宜更合理,就问司机缘故,司机回答得诚恳,告诉我们,来时因为夜深,又下大雨,司机抄了近道,且超速,故而快且便宜。白天行驶,必须规矩选择路线,绝不会多收我们的钱。过后询问一位朋友,他在财经大学进修,果如师傅所言,来去都不曾讹我们一分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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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2000年夏,与雷波去上海,老友王新民在上海财大学习,三人相约去谒鲁迅墓。自右至左:王新民、雷波、孔明

与雷波在上海,心有感焉,远不止此。我们从四川北路打车,去上海火车站北广场,买票时售票员告诉我们,坐反了,让我们在南广场下车,穿越火车站,就到北广场了。拒绝我们买票,却提醒我们到南广场下车。穿越火车站时,我们没有车票,对把门的人说明内情,他居然放行,表情和善,让我们感动了半天。

又一日,两人游逛豫园,黄昏时看见一个饭摊卖稀饭包子,喜出望外,就奔过去。包子摆在面前,却迟迟不见给我们打稀饭。看见半锅红红、稠稠的红豆稀粥,馋呀!就指着锅提醒老板,老板说不卖了。我们惊讶,问为何不卖给我们,他说超过时间了,按照规定,不能卖了。我凑近锅沿闻了闻,说好着呢嘛,卖给我们算了,老板就是不肯。无奈,却对老板肃然起敬。

多年后与雷波提起上海之行,彼此仍啧啧不已。雷波问我:“你那把伞还在吗?我的还在使用,质量好很!”我的也仍在使用,就感慨:上海就是上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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