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兰诗歌(双城Look|专访港芭艺术总监卫承天:《布兰诗歌》歌颂不朽爱情)

2023-04-26 富美财经 浏览量:


故事在我们的生活中无处不在,小说、戏剧、电影乃至孩童间的寓言和童话,都是故事万变的化身。


“人类钟爱故事,数千年前已是如此。说故事和听故事是人的天性,我们会被他人的故事感动,也能透过故事表达自己,感动他人。”在接受香港商报记者专访时,香港芭蕾舞团(港芭)艺术总监卫承天如是说。


一个感人的故事,能引起听者共鸣,并从中窥探生命的真理。港芭联同香港管弦乐团(港乐)的最新制作《布兰诗歌》,同样传递着这把不朽的火炬,以西方文学著作为蓝本,携手舞者、乐团、合唱团和歌唱家,追寻爱情、欲望和理想的真谛。



双城Look|专访港芭艺术总监卫承天:《布兰诗歌》歌颂不朽爱情


港乐X港芭的《布兰诗歌》将由10月14日至16日假香港文化中心大剧院演出,是港芭历来最大规模的表演,有300多名音乐与舞蹈家参演。卫承天指,《布兰诗歌》的构想源于港乐和港芭长期的紧密合作:“我和港乐驻团指挥廖国敏一直在尝试新的创作,恰巧我们都对《布兰诗歌》这部盛大的作品深感兴趣,便有了这次演出的概念。”对卫承天而言,《布兰诗歌》犹如一位老朋友。在他担任华盛顿芭蕾舞团艺术总监时,曾为美国观众献上自己对作品的演绎,好评如潮。


“港芭表演的将是不同的版本,这次演出的规模比上次更庞大,并且是为舞团度身定造。”港芭首次将《布兰诗歌》搬上香港舞台,让本地的舞迷和乐迷在港芭和港乐倾力的演绎下,感受作品撼动人心的魅力。


表演由两部作品组成,一是卫承天编导的《布兰诗歌》,将卡尔·奥尔夫的大型合唱及管弦乐作品化为舞蹈;二是驻团编舞家胡颂威编舞、以王尔德童话为灵感的《最后的歌》。奥尔夫的《布兰诗歌》于1930年代创作,以波澜壮阔的开场曲《哦,命运》(O, Fortuna)闻名。作品改编自同名的中世纪诗集,内容大胆露骨,宗教、酌酒、道德、情爱无所不谈。相反,《最后的歌》则选用巴赫优雅柔情的曲目,演绎王尔德凄美的爱情故事《夜莺与玫瑰》。


两部舞蹈作品风格迥异,为何并置?“《布兰诗歌》长约一小时,需要一部姊妹作品作为开场,我与廖国敏商讨时,认为巴赫清新的乐曲很适合衬托气势磅礴的《布兰诗歌》。”卫承天表示,两部作品的音乐、风格对比鲜明,但同时被同一个主题扣连——爱情与追求。“如同一枚硬币的两面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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港芭艺术总监卫承天率领近50位来自世界各地的舞蹈员,其执导的剧目类型丰富,推广的社区拓展计划屡获殊荣。(摄影:香港芭蕾舞团提供)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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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港乐与港芭合作频繁,是次演出将由乐团驻团指挥廖国敏执棒。(摄影:Ricky Lo)↑


原作诗集引发灵感


《布兰诗歌》的原作诗集由254首诗歌组成,19世纪初于德国修道院被发掘,据说是由一群玩世不恭的吟僧所作,讽刺当时天主教教会的守旧作风。作品经德国作曲家奥尔夫摘录,编成25段乐章。“每首歌都是一个独立的故事,当中的叙事者各执己见,不同的观点构成了人生的全貌。诗歌中有不少耐人寻味的意象,成为了我编舞的灵感。”


卫承天描述,其中天鹅的歌让他有很深的感触,诗歌中天鹅动人的歌声化作悲鸣,慨叹自己美丽的身躯在烤炉上烧成黑炭,双翼被割,无处可逃,只能接受被宰割的命运。《布兰诗歌》百味杂陈,有天鹅可笑可悲的哀怨,也有如《哦,命运》般激情四溢的乐曲。“奥尔夫充满力量的音乐也给了我不少点子,为我编导的芭蕾舞注入能量,透过舞者肢体的律动爆发出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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演出中充满戏剧性的服装由卫承天多年的合作伙伴凡达尔(Liz Vandal)设计。(摄影:media4artists, Theo Kossenas)↑


此外,作品也以伍尔芙的小说《奥兰多》为根基。故事始于16世纪,本为男儿身的主角奥兰多某天神秘地变成了女人,并不再衰老,她漂浮于时间的长河里,直到1920年代堕入爱河,故事戛然而止。卫承天的作品中,主角也是如奥兰多一样拥有不死之身,观众将跟随“奥兰多”穿梭时空,由中世纪走到现代,并经历糅合《布兰诗歌》的各种历史时刻。“刚刚提到的天鹅代表着法国大革命中被砍头的贵族——如同天鹅般,他们只在乎自身的虚荣和奢华,身处泥潭却毫不自知,最终被百姓的怒火吞噬。”天鹅之死,迎来了民众的欢呼,放歌纵酒间,又展开了一场对爱情的讨论,回归人类最根本的欲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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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众将经历中世纪、文艺复兴、巴洛克时期、维多利亚时代、爱德华时代的各种历史时刻。(摄影:media4artists, Theo Kossenas)↑


卫承天指,作品采用了《奥兰多》追求的主题:“奥兰多在她看似永恒的生命中不断地寻觅自我、真爱,但她历经坎坷,她的愿望也从未完全实现。人生也是如此,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寻得我们所渴望的,但最重要的是追寻的过程。奥兰多的一生虽不完美,但灿烂。”“奥兰多”的旅途上,一直在追随着悬挂半空、遥不可及的天使。卫承天心目中的天使没有白色翅膀,而是以达芬奇的维特鲁威人形象呈现,象征着理想与理性。作品里的天使除了是屹立在永恒混沌中,也是卫承天自身追求的映照。


“如果要将艺术定义为‘酒神’与‘太阳神’的对立,那我绝对是后者,比起浪漫不羁的表现派,我更崇拜理性的形式主义。早期的我很抗拒浪漫主义的作品,现在回想大概是因为我还未准备好去探索一部作品的感情。《布兰诗歌》毋庸置疑是一部‘酒神’的作品,也是我接触这类题材的起点。空中的天使对我来说如同锚点,帮助我在作品中定位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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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中的天使将以维特鲁威人的形象呈现。(摄影:Bobyeah)↑


相对卫承天的理性,《最后的歌》的作者胡颂威则形容自己为一个感性的人“我编舞时向来都喜欢选一些带感情的乐曲。这次作品中巴赫的曲目也很浪漫,旋律自由、不规则。”胡颂威在接受访问时说。他承认自己同样受文学作品启发,而他的缪斯则是唯美主义作家王尔德的童话作品《夜莺与玫瑰》。


“起初我想根据巴赫的音乐编制一部纯肢体现代芭蕾作品,但反复聆听曲目后,《夜莺与玫瑰》中充满诗意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涌现。我很喜欢他故事中的童话色彩,他每个故事都很华丽、唯美。而且王尔德推崇的唯美主义与芭蕾非常契合,当然芭蕾对肢体控制、线条的要求更为严谨,一收一放都讲究美感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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港芭驻团编舞家胡颂威的作品繁多,当中与江上悠携手创作的《春之祭》(2019)获2020年香港舞蹈年奖杰出编舞,他个人则于2012年获香港艺术发展局颁发香港艺术发展艺术新秀奖(舞蹈)。(摄影:香港芭蕾舞团提供)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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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颂威认为芭蕾舞对肢体美感的苛刻要求,正好用来呼应唯美主义。(摄影:media4artists, Theo Kossenas)↑


唯美童话揭示内心挣扎


《夜莺与玫瑰》中的夜莺被一位男孩的爱情所打动,为了献给男孩一朵寒冬里的红玫瑰,夜莺将荆棘插入心脏,用自己的鲜血灌溉玫瑰,并彻夜咏歌,最后满怀希望地闭上了双眼。男孩获得玫瑰后,转手送给了心上人,女孩却不稀罕,拒绝了他的追求。男孩一怒之下将玫瑰弃如敝屣,任由玫瑰在大街上被车辗过。


故事是芭蕾舞作品中热门的题材,但胡颂威却不打算将故事照搬舞台。“我将抽取作品的思想运用在舞蹈中,一来配合半小时的演出时间,二来平铺直叙的表达手法,观众早已司空见惯。这次舞蹈作品并不是演绎夜莺的故事,讲述的是王尔德的故事。对我来说,王尔德的《夜莺与玫瑰》是在写他自己。夜莺象征着他对美的欲望,夜莺的死也呼应着当时唯美主义倡导运动的失败。”


胡颂威的作品里常有停顿与留白,给予观众想象空间,但他的构思亦充满了各种巧妙的细节。《最后的歌》里,夜莺与男孩的形象相互对立却互相呼应。“单纯的男孩穿着白色外衣,夜莺则身穿黑纱芭蕾舞裙。表演中,夜莺与男孩会重复出现同样的动作。最后,夜莺将死时,芭蕾舞裙的黑纱会剥落,露出白色裙框,男孩也会把外衣脱掉,剩下黑色裤子。”两人是否互换身份?融为一体?还是由始至终都只是同一个人?留待观者自行解读。


在其他舞团的演绎中,沾血的玫瑰是不可或缺的角色。胡颂威却完全忽略红玫瑰的存在。“删掉红玫瑰的角色,反而让夜莺与男孩的对立更鲜明,更能清晰表达我心目中的主题。”不过红玫瑰所象征的欲望,被保留在作品中。巧合的是,意想的“玫瑰”是一堂16米长悬挂在空中的天梯,与卫承天的构想不约而同。


“表演期间舞者不会用到这个装置,所有人只能仰望‘玫瑰’,就像欲望一样:你能看到它,却又捉不着。”夜莺死亡时,是舞者最接近“玫瑰”的时候。“到时花瓣会从天梯洒落,男孩将拼命尝试将花瓣捞起,但徒劳无功。”表演落幕前,夜莺也会尝试攀上天梯,但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。“作品名为《最后的歌》,其实有双重的意义。它是我从剧本里寻获一行字,呼应书中夜莺的遗言。但它也代表着最后的机会,诘问读者:欲望是否真正值得追寻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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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颂威每次编舞都会用上两本笔记本,记录他对舞蹈动作、走位、布景、服装设计等的想法和参考资料。(摄影:Ruth)↑


用舞蹈歌颂故事


除了《布兰诗歌》和《最后的歌》外,港芭今季也从世界各地搜罗精彩故事,以舞蹈的语言呈现观众。


家喻户晓《胡桃夹子》将于12月回归舞台,并以上世纪初的香港为背景,在金色大宅中展开奇幻旅程。明年3月的《香奈儿:潮流教主传奇一生》将为舞迷带来可可·香奈尔传奇的一生,见证她如何顶门立户,成为时装界首位风靡全球的女商人,以及为其付出了什么代价。6月将上演19世纪俄罗斯芭蕾舞剧《舞姬》,讲述一个设于远古印度森林、关于爱情、背叛和赎罪的故事。卫承天表示,今季将为观众舞出故事。“我们透过舞蹈歌颂故事,歌颂人的精神,以及透过故事询问:何以为人?”


记者:Ruth

图片:香港芭蕾舞团、华盛顿芭蕾舞团提供

编辑:罗维维

封面:杨亮

审读:卓玲

审核:雨杉 Oriole 蒋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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