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锦荣(第四十二章 爱一个人,要大声说出来)

2023-04-26 富美财经 浏览量:

我要这天,再遮不住我眼,

要这地,再埋不了我心,

要这众生,都明白我意,

要那诸佛,都烟消云散!

——今何在《悟空传》

第四十二章  爱一个人,要大声说出来


1958年1月29日 星期三 天气阴有雪

陈瑞琪的政历调查一直都是保密的,不能让他知道,上午我就把会计陆清和请到办公室来办理报销手续。账目结算完毕,这次并没什么亏本,我算算大概还有140元存款,所以心中比较宽慰些。

下午要在法院对曾正中等人进行审判,午饭后我、等四人冒着大雪到地委去旁听审判,我们只看审判了两个,因雪越下越大,三点钟就又冒着大雪回来了。时间还早,我洗了手帕、袜子,又在办公室谈谈天。我提议晚上大家到店里去吃,他们都同意,四点半我们四人一起到店里吃了炒猪心、肝,炒面等,一人花了五角五分,回来后就在办公室看看书,天上还在飘着雪花,很早就睡了。


1958年1月30-31日 星期四-五 天气晴

上午上班后,王科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,交给我一个新的调查任务,是往福建浦城和福州去调查吴佩章的政历,我已听说了这个事情,并没有觉得奇怪。据吴义盛称这是王科长为了照顾我能到浙江去看巧英,而特地把这个任务留下给我的。我对他们的好意甚为感激,但我的心中是非常沉重的,始终高兴不起来,因为我对巧英实在是爱不起来,我心中是深深地爱着另一个人,邹竞雄啊!到现在,巧英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影子,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地存在着,我能从与她的谈话中感受到她对我深深的爱意,也能从她的来信中感觉到对我的想念,这些都让我有过强烈的感动,可短暂的激动过后,又让我认识到那就像梦境一样。特别当我想起或看见邹竞雄时,对巧英的所有印象就迅速地分崩离析了,她就像原野上的一棵树,隔着漫天飞舞的大雪,摇晃在我的视野之外,而邹竞雄则是摆在眼前的一杯茶,清晰而又温暖。

自我26日回来以后,我的心思都被所占领了,白天黑夜都是想着她。由于我又要出发,她不久又要下放,如果再不抓紧时间进行的话,恐怕就没机会了,我几次想向她提出,但总没有鼓起勇气。29日晚上,我给她写了一封信,想借写报告为名交给她,但仍是缺乏勇气,昨天晚上一夜又睡不着,哎!我是多么地爱着她啊。信一直放在身上,一直不敢交给她,唉!怎么办呢?她到底会不会爱我呢?不过据最近几天来看,她对我还是很好的,可是姑娘的心是无法推测的。


1958年2月1日 星期六 天气晴

由于王科长去开会,所以我外出调查的任务先推迟一下。

今天上午我再看看材料,但我的心中总是乱麻麻的,只是一直想着可爱的邹竞雄,我的心真是太爱她了,只有她才能燃起我心中爱情的死灰,可就是不知道她对我的态度如何。下午是大扫除,午饭后,我们把床铺、桌子都搬开,彻底地扫一次,直到三点钟才弄清楚,以后我就到澡堂去洗了一个澡。

晚上,我与等一起到店里吃晚饭,在那里又遇到何锦荣叶筱美等,五个人就一起吃,五时许我们一起到莱阳影院去看电影。在路上时,鼓励我要勇敢一些,向表达我的爱意。他说,据他看法,对我是很好的,经他一鼓励,我心中就下定了决心,要尽快把我的意思对她表示明白。到看电影时,我又是与她坐在一块,今晚是放映苏联彩色片,芭蕾舞剧,莎士比亚写的,《朱丽叶罗密欧》,很不错。

八时许回来,我们谈谈天,她们都回去了,肖培伟徐作东也都去睡了,我就一个人在桌上重新写封信给她。这是我写给她的第一封信,结果是甜还是苦呢?直到十一点左右才写完,我今天本来有些病,但爱情的火焰使我忘记了病症,忘记了痛苦。


1958年2月2日 星期日 天气晴

吃罢早饭,我把肖培伟叫到一边,把昨夜写好的信交给他,让他帮我转给亲爱的邹竞雄,并请他找机会与她谈谈,先探探她的态度怎样。

今天是休息日,我就与一起到菜市场去买鸡和鸭,结果卖的人很少,只是买到了两只鸡,我准备杀好,用盐腌一下,带回福州过年用。我们从市场回来时,王玉春已在家里等我,他就帮我把鸡杀了。我们正在收拾着,肖培伟邹竞雄也陆续回来了,她也就帮我进行腌制,我看她对我是多么体贴和关心啊。肖培伟说,上午已与谈过了一会儿,因为王晓霞等来了,没再说下去,也没找到机会把信给她,我以为她可能对我是满意的,心中稍有些安慰。

中午,我们就把鸡肚里的东西放在炉子上炖着吃,我们五个人,邹竞雄王玉春叶筱美等,就在办公室吃中饭。下午我陪王玉春一起到街上逛逛,因为很久没有见到他了,回来后洗了几件衣服。晚饭后,我推说出去玩,使有机会将我的信给她,至七时许我回来以后,又与以及她一起打了几圈麻将,八时半,他们都走了。肖培伟告诉我说,已将信交给了邹竞雄,但不知她的态度怎样。晚上我的心是不平静的,紧张又兴奋,很久不能睡着。我没有把这事告诉玉春,因为他是支持我和巧英好的。


1958年2月3日 星期一 天气晴

夜里没有睡好,早晨起床后,我感觉更加不舒服了,早饭也吃得很少,于是先到医务室看了病。

回到办公室,我就去与王科长等研究此次的调查计划,决定先到公安厅去,然后再到浦城。回来后看见邹竞雄,我的心总是不安,不知道她会怎样对我,她爱不爱我呢?看起来,她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,难道她没看我写给她的信吗?为了此事,我心中闷闷不乐了一天,只是埋头做调查提纲。中午,肖培伟决定先走,我头疼得厉害,周身不适,午饭也没有吃,决定买碗饭,晚上在办公室炉子上烧着吃。中午我还写了封信给妈,告诉她我今年会回福州过春节。

下午,我仍是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,开了好几封介绍信。今天下午,邹竞雄不知从什么地方买来几斤猪肉,一半熬油,一半当菜吃,晚饭只有我俩在办公室吃,我们一起烧了菜,一起吃饭,互相推让多吃些猪肉,我内心是多么甜蜜。如果与她能成功恋爱的话,今后永远在一起,过着这美满的生活,是多么幸福啊。我还在想得凝神时,她开口告诉我说,并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,而是她已经有了爱人,所以不能接受我对她的爱情。这下正如半天来了个大霹雳,唉!我的天哪,我的命为何如此苦呢?完了,一切的幻想都破灭了,这还有什么话说呢!思想的包袱重重地压着我,失去了一切的欢乐,因为我只配得受忧苦的折磨,还有什么话说呢?好吧!让这不幸的命运早些把我折磨到死为止吧!

晚饭后,我决定约她去看电影,我到工人俱乐部买了票回来,她说今天的电影她已看过了,她本不想去,但结果还是陪我一起去看。

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和她一起去看电影的,走在路上,我们又稍微谈谈,但总是使我很失望的。今晚是放映法国片《勇士的奇遇》,本来是很不错,由于我思想上受到新的打击,一直看不下。邹竞雄坐在我的旁边,我多么想紧紧地抱着她,吻着她啊!唉!可爱的人儿啊,您为什么已经给别人抢去了呢?难道这是真的吗?七时三十五分电影映毕,我俩就一起回家,一路上我都无精打采。


1958年2月4日 星期二 天气晴

今天仍是做些准备工作,整理行装,但我的内心是很苦闷的。一方面,由于我的可爱的人儿被人抢去了,另方面,我还害怕她会对我不满,所以我今天一直注意着她对我的态度。结果我觉得她并没有对我不满或不理睬我,相反的,她倒比往常更体贴我,对我更关心 ,不过其中增加了一层害羞的味道,所以我心中才得到些安慰,不过我还是总想和她谈谈。

下午,一阵锣鼓声传来,处里的报喜队在向一、三队下放干部报喜。水英顺便到我们办公室玩,她知道我此次出差时,会到巧英家去一趟,所以水英就大声嚷叫起来,她故意对着肖培伟说:

老肖,你知道吗?小雷要去浙江见他的未婚妻了。”

“不知道,没听说他有女朋友呢。”肖培伟也装作惊异地说道。

水英这么一说,似乎更来劲了,她眉飞色舞地嚷道:

“他的未婚妻就是老吴的女儿,叫巧英,脾气温顺,又能干,还是高小毕业的优等生,将来还会考上技校去上学呢。”

我知道水英是想让邹竞雄听见,我当时又深怕被她听见,可还是被她知道了。我有些不高兴,就对水英说:

“我和巧英才刚认识,还没确定下关系来呢,你先别乱说。”

“这还不是早晚的事,你们俩见面也好多次了,大家说合适,你俩就是般配的一对,没啥不可以说的。”水英是一个急脾气的人,她要说的话,一定要说得清清楚楚才罢休,况且这回她好像是有备而来。

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,满屋子都回荡着水英响亮的嚷嚷声,她像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使命,语气中颇带有些得意,又像倾诉出了一个压在心底多年又不得不说出来的秘密。我有几次要打断她说话都没有成功,直到她随着报喜队的锣鼓声渐渐远去,屋子里才平静下来。水英临走的时候,还嘱咐我要好好对待巧英,我慌乱地答应下来,她和王科长都对我的个人问题非常关心,我能说什么呢。水英哪里知道,我此时的心是非常的痛苦,她刚才说的那些话,使我仅存的与保持亲密关系的梦想彻底破灭了,因为当时我很注意看了她,我觉得当她听到水英说的时候,她圆圆的脸上有些涨红,也曾有痛苦的表情,这说明她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啊。唉!我真懊恼。

一下午我都是痛苦的,也没有说什么话,他们都以为我病了,本来晚上是去看电影,我也不去了,我把票给了徐作东。事已至今,也没有别的退路,晚上我闷闷不乐地写了一封信给巧英,告诉她我不日可到梨树坞看她,接着我又写了简短的信,准备给邹竞雄的,今晚又不能睡好,唉,我太苦了。


1958年2月5日 星期三 天气晴

我决定今晚就动身出发,但我心中是十分不愿意走的,因为我舍不得离开邹竞雄啊!这次离开她,不知何时才能与她再次相见,因为肃反工作即将结束,我们将各自回到自己的队里去,另外她又要下放劳动,所以说,以后我们能在一起的机会是很难的,想起这些,我既烦躁又痛心。

上午,我将昨晚写的那封信交给她,就又继续整理行装,本想中午约她出去谈谈,可是处里安排女同志十二点要到地委听报告,所以没时间。下午的时候,所有人员在党校听马主任作关于反浪费的报告,我也参加一会儿。由于准备出差的工作未办妥,故早些回来,到街上买了东西,准备带回家。晚饭时王玉春请我和潘国正两个人到店里吃饭,吃得既饱又醉。

今晚是开团支部大会,讨论开除右派分子俞从钦的团籍问题,所以又无法与她交谈。等邹竞雄回来了,我俩都在办公室,由于徐作东也在,我俩只默默相对无言。她故意说有个材料,以后恐怕要寄去给我,就问我福州的通讯处,我听后也明白她的用意,当徐作东出去时,她偷偷告诉我说,她将写信和我联系,以后我又写了一封信给她。晚上酒多了,头很晕,但为了能和她多呆一会,我仍不顾去休息,直待她回去了,我才去睡。但十一点半又要起来,我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也睡不着,一直在想念着亲爱的邹竞雄啊!(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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